血纷飞,这些英雄的肠子已分不清谁是谁的,这些战士的血也分不开谁是谁的——他们不能动弹,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这两个对杀戮比对人更深的“后进”,任意细加“宰割”,直把他们切割得一块块、一片片、一条条、一丝丝的,就算他们仍能活着,也保证分不出哪一块是别人的、哪一块是自己身上的。
他们不死于战场,却死在饭桌上。
惊怖大将军却一面亲自监视着他们动手,一面在桌上用饭,正吃得津津有味,这饭菜当然都经过他的两名心腹:张无须和宋无虚严密检验后送来的。
“你们跟了我数十年,早已坐大,日后我一个不防,我的家小妻儿,哪是你们的对手?不杀,是不行的。”大将军用力揩了揩光秃秃亮油油的额,啐了一句,“你们明知‘盖世王’居然在我‘大将军’在位之时也敢用‘王’字为号,竟还瞧不出他的狼子野心,真是该杀!”
他肯定地再说一句:“该杀!”
兔大师和狗道人乍听这句话,手上的“切割”工作不由停了一停:
他们以为又有什么新的任务交托他们,让他们一逞所快、一展所长。
大将军行出密室的时候,血腥味早已随风传出一里开外,连他自己都觉得身上有一股奇异的臭味。
这使他觉得很是有点不自在。
他去池边洗手。
这池清得可以看见池底摇晃着身子的蚯蚓,连锦鲤都过来吻他的手。
这使他愉快地想到他的小女儿。
可是他洗手的声却惊动了正在池边卿卿我我的两个人。
这两个伸过头来,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,却瞧见了他。
两人都慌忙地站起身来。
“大将军。”
那男的唤道。他腰畔随随便便着一把无鞘的刀。
惊怖大将军也没说什么,只跟他们风趣地聊了几句便回到他的“三叛斋”去了。
一路上,他在想刚才遇见的青年少女。青年是他一力培植、聪敏忠心的“小寒神”萧剑僧。他宠护萧剑僧,已到了连他那六名刚亡魂丧命的结拜兄弟都为之眼红的地步,不过萧剑僧也确没让他失望。他交付给他的任务,不必多说一句话,他也不多问一个字,准能够替他办好,还比他期想中更好一成——不多不少,更好一成;要是好上太多又会侮辱了大将军的才——萧剑僧长得太秀气了,所以在执行任务时(通常是狙击或杀戮),常常要戴上妖魔狞狰的面具,才能进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