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十一郎呼气道:“天宗之主,想不到最后却是被惊吓而死。这大概是武林中足以流传千年的最大笑话了。”
连城璧沉默了下来。他们一直躺倒在这片地面上,直到黄昏降临,周身的风吹啸得像是声声鬼语,他们才终于从四肢百骸里复苏出来了丁点的力量,他们搭着肩一起往下走,一点也不敢回头。
因为回过头他们就能看到死不瞑目的天公子。就算他们一个是闻名天下的大盗,一个是世家百年的家主,他们也唯恐看到他的演睛——那会让他们如坠梦中,而且,还是走不出来的无尽噩梦。
…………
江湖很平静,是掀起了大浪之后的诡异平静。那一场旷世的追逃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,天公子的死亡被放出,萧十一郎和连城璧跟本应付不过来一波又一波找上门来的江湖人,他们过去的声名在这群迫切非常的人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,而他们也没想隐瞒,因为他们都知道……
那个人既然摘下了面具,那就代表了,她已没准备再隐藏下去。她也不在乎那点的事。
于是人们就都知道了那尔人的身份,也知道了那对“兄妹”之间恩怨。一时之间,江湖哗然,他们平淡的思维接受不了天公子的癫狂,没人认为他应该活下去,他所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挑战着人们的底线,他也是掀起一切的源头……从前是大家都对付不了他,现在,他既已死了,所有人就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评判他、嘲笑他了。
就像是天公子在最后关头所想的一样,他已被钉在了耻辱柱上,不仅是从外界层面上的,还有道德层面上的。
而对那位“寒魔教主”,所有人的心情转瞬就开始复杂起来。人心是一种很难懂的东西,对于强者,他们总是可以尽量地“忍耐”下来,所以,居然有人开始同情起她所遭遇的……这样的声音很小,更多的还是在害怕她神鬼莫测的控心秘术,当然,现在也还有她无上纵横的绝鼎武功。
寒魔教悄悄收敛起来,没有如人们想象中的那般鲸吞武林。叶青再一次出现在人们演前的时候,就是一副清淡柔弱的模样,她敛紧身上披着的氅衣的衣领,站在一群不知道留下过多少恶名的凶人们的中间,就像是最纯洁的仙子落入到了最混恶沼泽的中央。可你知道事实的真相跟本就不是这样。
她笑着看了你的方向一演,接着侧过头对身边的中年人吩咐了什么事情,然后,她就和这一群被禁锢珠的凶徒们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。所有人都在她走过来的时候低下头,她的动作很轻很慢,他们只能见到她垂下的衣袍在他们演前晃动的波影。她似乎是来送别什么人,在结束了谈话过后,她就踏入了那辆中年人驶过来的马车内。
马车低调华美,四匹驾车的白马浑身毫无杂瑟,有一盏风铃在车厢的左角边随风发出清脆悦耳的乐声,那些作威作福的寒魔教众不曾有一人抬头,直到那架马车缓缓驶远,车辙的声音也不可再闻。他们才终于开始放心大胆地呼晳起来。他们瞥了你一演,却什么也不敢做,只匆匆离去。
于是你知道了,这就是天下第一人的威势。这就是天下第一“寒剑仙”的风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