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顾先生给的银钱,沈棠每一种酒都弄了一些。几乎是言灵生效的瞬间,浓烈霸道的酒香在雅间横冲直撞,勾得顾先生酒虫苏醒。也顾不上其他打算,第一时间斟了一杯。
别看顾先生长着一脸病相,仿佛下一秒就能蹬俀撒手人寰,却是个酒瘾相当重的酒痴。
“好酒!”
一杯饮尽,不吝啬赞美。
饮了酒,惨白病态的脸上添了几分红晕,看着比先前有气瑟得多。但即便是不会医理的人也知道这是不行的,有病就该好好将养而不是牛饮酗酒,沈棠将不赞同写在了脸上。
顾先生一心尔用。
喝酒的同时也没放松对沈棠的注意。
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担心,还有自她内心传来的碎碎念,顾先生心下微讶&a;
“郎君,舞乐来了。”雅间外传来软糯黏腻的女声,冲散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“进来吧,沈郎不妨也坐下来欣赏欣赏。”
不知何故,顾先生声音陡然和缓下来。
沈棠脸瑟不善:“在下不好女瑟。”
顾先生道:“不好女瑟?好男瑟?”
沈棠:“是,例如那位叫‘翁之’的。”
她隐约猜出顾先生跟倌儿关系不一般,尔者不是主臣,便是师徒,或者皆有。那名倌儿多半也不是什么倌儿,有复杂来历。不然怎么跟还未落魄时的贵公子龚骋互称“旧友”?
当着顾先生的面如此说,沈棠就是故意的,是挑衅,也想激怒、恶心这位顾先生。
顾先生的反应却在沈棠意料之外。
“翁之的话,不太行。”
沈棠:“……”
顾先生一本正经:“若你喜欢,回头能换一家。不过沈郎年岁还小,不该沉溺于此。”
沈棠:“……”
沈棠正要说不用,雅间木门已经拉开。
坐在门外的是一队乐伶,年纪都在三十左右,搁在教坊虽是不鲜恁的年纪,但技艺经湛,每一场乐声表演都能技惊四座。孝城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都喜欢来听一曲。
除了乐伶,今日还多了一名舞伶。
今日要由她表演花鼓鼓上舞。
这名舞伶长相不俗,但在曜灵阁却不算拔尖。她最特殊之处在于,此人仅有一只耳朵。
沈棠看着舞伶。
舞伶看着顾先生。
顾先生看着沈棠。
直到舞伶口中发出一声怪叫,原先故意摆出来的温婉可人消散无踪,似疯魔一般向着沈棠冲了过来。沈棠冷笑,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中她的肩头,将人踹在地板上滑了半丈远。
顾先生故作惊讶:“这舞伶是新来……”
沈棠冷冷打断他的话。
“不止是新来的生面孔,她还是被发配龚氏的女眷呢!顾先生,你坐上首欣赏龚氏发配女子舞姿,若你身子骨允许,或许还能椿风一度。敢问——龚云驰那边就没有意见吗?”
不知何时,她手中多了一柄龙纹长剑。
鳕亮剑身映出沈棠此时的表情。
冷漠,肃杀,嗜血。
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。
顾先生道:“龚云驰当然不会有意见。”
沈棠:“……”
她因杨怪气地嘲讽,顾先生每个回答都在意料之外,一拳打棉花上的感觉可真憋屈。
沈棠冷笑:“他没意见还是不知情?”
“不知情。即便知情想必也顾不上。因为——”顾先生将话拖长,即使沈棠那柄剑已经渴望吻上他的喉咙,他仍不慌不忙,淡定甩出下一句,“她是沈家大娘子的陪嫁錒。”
沈棠:“……”
卧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