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公主生来便十指不沾阳春,不擅包扎,也完全情有可原。
萧月音正恰好确实不识此技,眼看裴彦苏棱角分明的面上,因为她的胡乱触碰而淌下几滴汗珠,她心中愧怍微泛,忍不住柔声问道:
“可是碰疼大人了?”
“公主亲自为微臣包扎,微臣已是荣幸至极。”裴彦苏的语调似乎带了几分戏谑和自嘲,但旋即收紧,“今日之事,若是发生在邺城之中,恐怕孟使官和手下所有的人,都难逃革职问罪的下场。”
萧月音心下一紧。
裴彦苏此话,难道是在借机揶揄,她这个在弘光帝膝下娇纵惯了的大公主,离开了故土故地,却突然转了,变得宽和大度、善解人意了?
萧月音悔意丛生。
她到底是不该如此高拿轻放,非但没有惩罚孟皋等人保护不利,反倒言语安慰、既往不咎。
可是……道理分明正如她所言,孟皋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呀。萧月音自知读书不多,可善恶忠的大道理也是牢记于心,要她全如萧月桢那般任,她着实是做不到的。
这样想来,手中为裴彦苏缠着纱布的力道便不由加重,只听他“嘶”了一声,她方才回神,急急抬眼。
裴彦苏也正看着她。
他修长有力的手还被她握着,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慌乱,又兀自先道:
“不疼,公主包得很好。”
萧月音再次垂下了眼帘,只专心为他包扎。
今日亲眼见到这小王子为了心爱的女人舍命相护,除了感叹自己这尴尬的处境之外,她又不由得想起萧月桢同她的交易——
前路可能尚余不知多少危险,而她为了自己的小命,必不能再如刚刚那般,不经意露本了。
反正萧月桢的心腹隋嬷嬷也随同来了,若要彻底下定决心,倒是随处都有机会。
原地休整至日晡,整个和亲队伍也着手重新出发。绿颐被那大汉掐得几乎断了气,脖子上也留下了触目的指印,她便以无法好好侍奉公主为由,自请换隋嬷嬷来萧月音的马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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