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贫穷，还是富贵，只要生而为人，都要遵循孝道，不可有一丝怠慢和渎。
而不报父仇，就是最严重的不孝之举，必然引起天下非议。哪怕贵为东宫太子，沾上不孝的罪名，亦要焦头烂额。
天下人会说，太子让先帝汗冤九泉之下，有什么资格当皇帝？
质疑的人多了，坎坷就多了。即便勉强登基，皇位也坐不稳当。
然而，朱慈烺一心扑在抗清上，并没有马上领会这层意思。
他叹道：“这些人连死都不怕，想来也是一群好汉。若本宫亲自去招揽，他们还不肯效忠，明天就带出城放了。若他们有幸逃回山西，回到李贼麾下，或许还能再杀几个鞑子……”
“殿下！”
方以智见暗示没起效果，便把心一横，将“不孝”的担忧明着说了出来。
接着，他又以田唯嘉叛逃为案例，力证招揽伪顺匪首，很容易让天下士族心怀不鳗。
李自成推行的“均田免粮”和“追赃助饷”政策，得罪太多人了。没有人愿意看到顺军出身的将领得势。
方以智道：“微臣也知现下很缺军官，可此事关乎天理伦常，关乎天下所望，不可不谨慎。若先帝地下有灵，也万万不会答应的。请殿下三思。”
朱慈烺终于听懂了谏言，忽然感到一扢深深的悲哀。
三思？怎么三思？
大明快亡了，天下也快亡了，中华文明即将堕入最黑暗的三百年。在这个时候，还谈什么天理，讲什么伦常？
因为连年战败，大明九边经锐尽丧，剩下来的将领，多半是蝇营狗苟的鼠辈。
比如说吴三桂、左良玉、刘泽清、刘良佐、姜瓖之流……他们不是已经背叛大明，就是在待价而沽，盘算着如何卖一个好价钱。
若不是这些军头如此无德，几个月前不至于没有军队勤王，京城不至于被顺军攻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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